“龙门浩老街是真正的‘洋人街’。”叶璐莎说,抗战时间,南山和城区隔江相望,地势险要,防空条件较好,美、英、法等国使领馆、别墅等都建在龙门浩。比如美国使馆酒吧旧址,原系英国航海家、曾任川江轮船公司“蜀通”轮船长的蒲兰田的公馆。这个公馆后来卖给美孚石油公司办公用,1938年至1942年供美国使馆人员用于休闲娱乐。
值得一提的是,风靡巴渝的奇香花生米就诞生于上世纪40年代的龙门浩老街,由湖北人段世荣研制。抗战时期,段世荣从湖北老家来到重庆。为求生存,他以三块石头垒成炉灶,在龙门浩开始了炒花生的生意。奇香花生米大受欢迎,段世荣也获得“花生大王”的称号。
老街建筑修复难,迄今仅完工5栋
让人遗憾的是,因为年久失修、少有人住,慈云寺—米市街—龙门浩历史文化街区的上百栋建筑大多系危房且闲置。
为抢救这些历史文化建筑,南岸区近年来启动了一些修复工作。截至目前,米市街一期修复工程2012年开工,现已完工,共修复了5栋建筑,均是建于开埠前20年的中西合璧体;慈云寺老街修复团队正对安达森洋行等4栋建筑进行测绘,有望今年底开工;龙门浩片区枣子湾抗战历史文物建筑遗址群保护正在推进中。
“修复老街建筑难不难?当然难!”提起米市街一期修复工程,城市规划景观设计师陈雨茁深有感触。
2005年,知名历史文化学者何智亚在市规划学会、历史名城专委会上,展示了南滨路上沉睡百年的老街——米市街的照片。老房子的独特神韵,吸引了参会的陈雨茁的关注。
“虽然米市街破败不堪,但我觉得这样的建筑值得尽我所能去保护、再现。”陈雨茁告诉重庆装饰公司,他随后成立了自己担任总经理的两江古建筑保护有限公司。
然而,加上拆迁、建设安装成本,每栋老建筑的修复费用动辄上千万元,庞大的开支并不是一个刚成立的小公司所能承担得起的。无奈之下,陈雨茁当起了说客,动员了业内十几位老建筑爱好者拿出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总算推动了这项工作。
在筹钱的同时,陈雨茁也在思索老建筑的修复难题。
“任何历史建筑的修复都不是突击性的‘穿衣戴帽’。”陈雨茁告诉重庆装饰公司,四川成都宽窄巷子的修复花了十几年时间,西班牙圣香教堂的修复更是花了几十、上百年。
“米市街的5栋建筑修复是一个深思熟虑、反复锤炼的过程。”陈雨茁说,他花了近7年时间挖掘老建筑的历史,并到英国、上海等地考察,确定修复细节,前后修改方案40多次。其间,相关部门做了大量工作。“市、区两级文广局全程参与指导了40多次专家会,规划部门也为这个项目开了十几次专题会议。”
当各方统一认识后,米市街一期修复工作稳步推进。
此次修复的5栋建筑包括1、2号楼“合记堆店”,是重庆开埠后堆放大米的仓库;3号楼,原私立武昌中华大学旧址;4号孙家大院又称周家湾别墅旧址,是白理洋行的官邸,电视剧《一双绣花鞋》的拍摄地;5号楼白理洋行,是英国商人白理在开埠时期开办的洋行办事处。
“当我们接手时,许多建筑已经坍塌或部分坍塌。大量老街老建筑的老照片,成为修复时重要的参考资料。”米市老街修复一期工程项目修建方负责人黎岸(化名)回忆,因为2号楼没有历史资料、没有老照片,他们到全国各地勘察,主要参考上海外滩的建筑风格进行了修复。
为让老建筑修复完后外形和原始样貌无异,他们还前往北碚、合川等地寻找青瓦、青砖。“能用旧砖就不用新砖。70%的砖要么是建筑体本身的砖,要么是拆房子时拆下的老砖,只有30%的砖是定制的仿古新砖。”黎岸告诉重庆装饰公司。
实际上,陈雨茁修复的5栋建筑,总投资超过6000万元,建筑面积超过8000平方米,仅占整个米市老街建筑总量的1/10。鉴于这种“众筹”方式在老建筑修复中不可复制,南岸区政府在慈云寺老街修复过程中引入了房地产开发商重庆阳光壹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希望借助社会资本的力量推动老建筑的修复。
“今后,政府主导、市场运作将是慈云寺—米市街—龙门浩历史文化街区打造的主要模式。”徐胜表示。
核心保护区4.98公顷,禁止大拆大建
2014年,市政府批复同意,设立慈云寺—米市街—龙门浩历史文化街区。第二年,相关保护规划通过。
保护规划对该街区的建筑修复作了严格要求——延续街区传统空间肌理,保持现有的街巷格局不变,保留街巷原有的宽度和铺装,严格保护街区原有的自然生态环境与地形地貌,保护堡坎、陡坡和山城步道等地貌特征,禁止大拆大建,禁止建设深挖高切工程。严格保护古树名木、标志性空间、历史场所空间等环境要素。此外,建筑檐口高度控制在15米以内,建筑高度若确需突破,须在不破坏整体风貌的前提下,报请市规划局组织专题论证。
在原有三条老街的基础上,慈云寺―米市街―龙门浩历史文化街区将扩容。南岸区规划局人士向重庆装饰公司介绍,该文化街区保护规划总面积约36.01公顷,分为核心保护区、建设控制地带、环境协调区,核心保护区面积约4.98公顷。在整个历史文化街区打造中,慈云寺、米市街地块建筑风貌将以传统巴渝、开埠建市时期建筑为主要风格,龙门浩地块以抗战时期建筑为主要风格。
为让游客更好地亲近历史,南岸区还准备建设三条老街之间的历史文化廊道(约1.5公里),串起三大核心地块,形成连续的街区游览线路。“如此一来,散落在各处的点状文物和建筑得以连片,有利于形成历史文化街区的规模效应。”叶璐莎告诉重庆装饰公司。
但是,要让慈云寺―米市街―龙门浩历史文化街区成为更多人心中的城市记忆,还得引入人气增添活力,这是一项比修复老建筑更难的工作。为此,慈云寺、米市街一些老街修复项目的参与者开始探索商业开发与老街保护共存的互利共赢模式。
作为投资修复米市街5栋建筑的回报,两江古建筑有限公司获得了这些建筑的经营管理权。上月,该公司已将修复好的米市街孙家大院移交给一家叫做唐风汉格的文创公司,并约定:不允许动房屋的任何外观,屋内功能可根据租赁方的实际需要做合理调整。
“实践证明,为保护而保护的道路是行不通的,近现代建筑只有合理利用才是更好的保护。”陈雨茁表示。
阳光壹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将通过探索现代商业与传统街区融合共存,以公共空间改造为主线的历史片区保护开发模式,让慈云寺片区成为以禅宗文化兼具地域文脉和老城记忆的都市会客厅。
“看到这里要修复我很高兴”,阙成清是慈云寺片区的老居民,63岁的他希望,新建的慈云寺―米市街―龙门浩街区保留原有的从容和宁静,“让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的居民,在新风景中找寻到旧时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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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金筹集 产权问题 风貌定位
老街修复面临三道挑战
业内人士估计,慈云寺—米市街—龙门浩历史文化街区打造至少需要七至八年时间,这意味着修复工作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目前修复工作可能面临哪些障碍?记者日前采访了参与慈云寺、米市街修复的两位专家。他们认为,老街修复工作尚面临资金筹集、产权问题、风貌定位三大挑战。
两江古建筑有限公司总经理陈雨茁认为,以前,因为没有政府补贴,社会资本在老街修复上算出的是亏账,这直接导致老街项目的融资困难。他建议,政府应通过适当配套基础设施、帮助社会资本进行征收安置等,对参与修复的社会资本予以相应扶持。
参与慈云寺街区修复方案设计的四川美术学院建筑系主任黄耘表示,在传统风貌街区修复上政府没有能力大包大揽。目前老街修复的受益者不清晰,社会资本进入意愿不强。这就需要政府进行角色转换,出台激励政策激发开发商的活力,平衡城市利益与开发商利益,吸引政府、开发商、社会力量共同参与。
不仅如此,由于慈云寺—米市街—龙门浩历史文化街区内不少房屋产权关系复杂,看不到收益的社会资本当然不愿出钱。“这需要市政府会同相关部门一事一议,对老街房屋存在的确权问题予以协调。”陈雨茁表示。
“不管什么样的房子,都要人住了才有活力。”黄耘认为,历史文化街区内的老建筑的建筑空间普遍狭窄低矮,市民居住的意愿不强。这就带来城市历史融入现代生活的问题,需要在历史风貌恢复与融入城市生活之间找到结合点。因此,老建筑的修复要在高度、宽度上与过去风格相似,但是室内允许有适当变通、有整合。在保持传统风貌建筑的同时,也应融入一些风格相近、相协调的现代建筑,让历史对城市发展有所贡献。
两位专家希望,相关部门加强协调配合,管理部门创新思维,共同形成传统风貌街区保护的合力。成都、武汉、南京、苏州等地的经验值得重庆借鉴。
慈云寺—米寺街—龙门浩历史文化街区未来发展方向
(以规划局最终内容为准)
慈云寺功能定位
体现历史发展脉络、特色山地街巷空间与生活场景,融合宗教建筑、开埠建市文化、传统巴渝、抗战陪都建筑风貌,并容纳总部洋行办公、高端休闲娱乐、文创发布中心、公馆及酒店等现代商务休闲功能的山地文化特色商业街区。
米市街功能定位
最能体现山城街巷空间,以展现开埠建市文化、巴渝文化、寺庙文化特色的历史文化街区,发展文创工作坊、创意商业、文化休闲、旅游服务为一体的综合性历史街区。
龙门浩功能定位
最具特色的抗战陪都时期使馆建筑全展示风貌区,具有国际商务、精品酒店、高端商业、文化创意等现代创新服务功能。
慈云寺—米寺街—龙门浩历史文化街区 文物点及文物保护单位